龙小白冲着话筒说：“辣眼睛。”
底下传来一阵拍自己大腿和拍别人大腿的声音，一个领导指着台上的龙小白对身旁说：“没错，辣眼睛！”
拍别人大腿的那位眼神飘忽，因为被拍的这位正在抗议：“李云娟，你怎么不拍你自己的腿！还有你看我胳膊，都让你给掐青了！”
于虹又问了两句，得知是马德华蹿腾的也就放过了他。
龙小白连忙跑回后台，把这套“耻辱服”换了，然后重重扔在地上，还踩了两脚。然后想起来一个严重的问题：芭蕾舞男的也能跳对吧？所以它是通用的，不算女装对吧？
什么女装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，那都是谣言！他可不想成为八十年代的“女装大佬”！
不过要说女装大佬，杨斌才是，他演过宫女；还有项汉，他可能是国内电视剧史上的第一个“果替”。拍蜘蛛精吐丝的时候，那个肚脐眼的特写镜头就是他拍的！
还有八戒变成鱼，在河里追七个蜘蛛精腿的那个镜头，那几条腿也全是大老爷们的，一个姑娘都没有，千万别多想！
换好了衣服，龙小白也没回前头去看节目，而是直奔马厩去了。
一人一马抱头痛哭，额他以为的。实际上大军被他搂着脖子，马脸上写满了烦躁，20岁的熊孩子，家人们谁懂啊？
“大军啊，我今天丢人啦，一辈子的污点啊，洗不掉了呀！”
大军：“……”
“我可怎么办呀，要不我死了吧？关云长、关公，被江东杰瑞暗害了之后，赤兔马被赏给了马忠那个狗日的，赤兔马不吃不喝数日，绝食而亡。嗯，我要是亖了，你也会绝食跟我一块儿走的，对吧？”
大军：“……”
龙小白大怒：“好啊你，居然不表态！”
大军能表什么态？它或许不是人，但某些人是真的……
龙小白正在发癫，就听外面有个声音呵斥他：“胡扯什么呢？什么死不死的，不许你欺负大军！”
大军看见李云娟就跟看见救星似的，想到她身边去求温暖，可龙小白这厮故意挡着，不让它过去，急的大军直蹦。
李云娟上前一把扯开了他，抱着大军的大脑袋轻轻摸了摸，它这才安静下来。
李云娟问他：“你怎么出来了？”
龙小白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。怎么说啊？他难道告诉李云娟，他从来都不喜欢龙小白告诉她，他不喜欢像晚会、茶话会、联谊晚会这些场合。他是觉得这种场合的热闹都是人为营造出来的，台上的演员假唱，台下的观众假乐，就跟一出大型的劣质滑稽戏一样。
他的思想过于超前了，说出来怕姐姐接受不了。
他是带着四十年后的思维和审美来看现在，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假。就比如之前拍戏的时候，他越琢磨记忆里王薄昭的演技还有逻辑，就越觉得拉垮的原因。
龙小白只好说：“感觉里面闷，出来透透气，顺便来看看大军。”
李云娟拿起梳子，一边给马梳毛一边说：“难怪我们怎么哄大军，它都不去表演节目呢，一群领导坐在那里，导演、副导演和他们谈笑风生，没劲！”
姐姐真是这么想的？他俩的心思就像拧到了一块儿似的，就很高级！
龙小白迫不及待对李云娟说：“马厩里气味不好闻，咱们出去走走吧？”
李云娟嗯了一声，遂往出走；龙小白警告大军：“我才给你换的垫材，不许撒尿听见没有！”
大军就跟故意跟他作对一样，当着他的面就呲了！拜托，你是匹母马，有点羞耻心？礼义廉耻？好像都不对，算了。
俩人从里边出来，迎面遇上一轮明月。
此情此景，让龙小白想起上辈子去过的一个小岛：岛上潮湿，被褥也潮乎乎的，再加上蚊虫叮咬，他睡不着，便想着出去走走。
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往深处走，越走树木越密，渐渐迷了方向。
就在他以为迷路时，又往前走了几步，忽然穿过整片树林，眼前豁然开朗——一片小小的沙滩，水边孤零零泊着一艘渔船，一轮大得惊人的满月，仿佛掉在了海面上！
愈发照映的他形单影只，他当时就想，身边要有佳人陪伴那该多好啊……
眼下，不同的时空，同样的一个月亮。身边，姐姐也被这难得的月色所吸引，呢喃着：“好美呀。”
蓦地，姐姐浑身一颤，眼神不可思议地往下方瞧。
一只大手拉着一只小手，稍稍有些粗粝的大拇指正在手背上轻轻摩挲。
姐姐的脸也如张青一般，咻的全红了，没有任何的过程，直接从耳朵根红到脖子根。
姐姐小声呵斥：“别闹。”
可某人却充耳不闻，非但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，反而把她的手握的更紧了。
姐姐慌慌张张：“别，别这样，让人看到不好。”
龙小白说话了：“没有人。”
“那，那也不行。”姐姐都开始学烟雾师刘礼说话了。
姐姐的手细腻微凉，他侧过身，面朝着她，目光掠过她低垂的脖颈，望向空中那轮清辉四溢的明月。
即便已经到了3月底4月初，山区的夜晚也还是只有七八度的气温，冷风从他们身边拂过，撩动姐姐的发丝，可惜这次没能吹断她的头绳，让他再次看见满头秀发如同瀑布般散开的绝美场景，未免有些遗憾。
“你看今晚的月亮。”龙小白的嗓音变的低沉且有磁性，李云娟心里就跟装了个兔子，扑腾得快要蹦出来，哪还顾得上回应他，此时无声胜有声……
龙小白把目光从月亮移回到她的脸上：“当时明月在，曾照彩云归。晏小山写这句时，心里念着的小苹；暮云收尽溢清寒，银汉无声转玉盘。苏东坡眼里的月色，亦是圆满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凝视着姐姐越来越红的脸颊，声音前所未有的郑重：“龙小白此刻，眼中看的、心里想的，皆是一人。我只想此后年年岁岁，都由云娟陪我看这婵娟。姐姐你说，这是不是天意？”
